那天 也就是昨天
是個天氣晴朗的星期天
也是我迎接生命中第n個孤單度過的聖誕節的前一個星期日（n=實際年齡）
和煦的陽光照耀著我 彷彿是太陽公公 正對著你微笑一般
但並不是大笑之歌的那種笑 否則我可能會有種想把太陽公公給仆街的衝動
我走進浴室 打開水龍頭洗臉 準備開始美好的一天
如果不去想聖誕節即將來臨這件事情的話
突然 在我洗完臉 準備像平常一樣離開浴室的時候
我發現在洗手台底下 有一個小小的光點
根據我多年的訓練 這樣的情況根本嚇不倒我的
看到可疑之處 先按下A鈕調查就對了
於是我蹲下去看了一看 同時發現光點的位置 剛好座落在我家排水孔隔壁
一個孔蓋缺了一角的排水孔
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我家浴室排水孔的孔蓋缺了一角
孩子 這是個好問題
排水孔蓋缺一角 是可以有很多理由的
可能是因為蓋浴室的時候 不小心裝到瑕疵品
(那包商得到的工資可能也會有瑕疵)
可能是因為年代久遠 因為生鏽而腐蝕掉了一塊
(不過這可能要好幾萬年)
也可能是因為設計師覺得 裝一個不完美的排水孔蓋 會令人有一種殘缺的美感
(如果他不怕屋主也讓他變成殘缺的話)
更可能是因為四腳獸在浴室大戰的時候 不小心給破壞了
(但我家的情侶現在僅剩下我爸我媽 我幼小的心靈裡由衷的相信 他們不會有這個興致的)
總之 我家浴室的排水孔蓋現在破了一角 至於原因 再去探討已經沒有意義
就像即使你現在找到殺害甘迺迪的兇手 前美國總統也不會因此復活
就像即使你現在抓到了319槍擊案的主嫌
中華民國第10屆暨第11屆的總統有鮪魚肚這個事實 也不會因此被世人所遺忘
離題了
我循著光點找到了那個發光物 我撿起來 用水洗乾淨 仔細一看 是一個10元硬幣
10元 有人說 10元算得了什麼
販賣機投一瓶礦泉水都不只10元了
撥個手機 叫個PIZZA就不只10元了
7-11買兩顆茶葉蛋都不只10元了
你說 10元能幹什麼 你說啊 你說啊
我說 10元能幹的可多了呢
10元 可以讓你去湯姆熊玩1.33次的籃球機
可以在你考試寫不出答案時幫助你猜題
可以幫你偷開隔壁正在進行人類有性生殖的同學的寢室門
可以讓哭泣的小孩破啼為笑
可以讓我的小50從鳳山騎到高雄文化中心
你說 10元怎麼會沒有用呢 你說啊 你說啊
先聖先賢們說得好
看不起10元的人 沒有資格擁有10元
如果 今天你是某大黨主席的兒子 或許這個10元對你無關痛癢
但 如果你一貧如洗 差點就得要拿著一張報紙在城市光廊過夜的話
相信你就會非常的需要它
因此 由上述結論可以歸納得出 我 需要這個10元
我看著那個10元 銀白色 就像所有的10元一樣
上面寫著 中華民國八十一年
八十一年 竟然是八十一年
民國八十一年 是這個硬幣出生的時間 也是我領到生命中第一張好人卡的那一年
多麼的青澀 多麼的淒美
光是這一點 就足以證明
我們兩個今天在這裡的邂逅 並不只是一個巧合 而是一個美麗的巧合
10元 我撿到了這10元
但 撿到 等於得到嗎？
小時候
老師告訴我們要 ”拾金不昧”
媽媽說 ”小孩子要誠實”
電視宣導我們 ”撿到失物 要乖乖交給警察杯杯”
台灣某大BBS站的網友們說 ”你XX 鄭先生有看到”
種種的告誡 告訴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
對 是的 我知道了
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打打殺殺 還是找別人吧
我知道在公共場所撿到失物 是不能佔為己有的..............
等一下 請等一下
這裡..是我家 我家並不是公共場所啊
對 是啊 這裡是我家啊
那麼在我家浴室撿到的10元 也就等於是我的10元了
哈 是啊 我懂了 一切都懂了
就像佛陀釋迦牟尼面壁了好幾年 終於對著石壁頓悟一般
就像黑暗料理界的人吃了小當家的燒賣 突然感覺一道閃光穿過太陽穴一樣
就在這個摸門 我開竅了
我得到了一個10元 我在家裡的浴室得到了一個10元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
我忍不住咯咯笑著
我準備轉身 帶著10元一起離開的時候
我手上的10元 卻從我手中滑落了
這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 突然得讓我沒有時間用心思考
我眼睛下意識的望下看 看著10元仍在恣意的進行自由落體運動
我看見了10元底下的洗手台 看見了浴室成陣羅列的磁磚
同時也看見了那個該死的 有問題的排水孔
就在那一剎那 我腦中閃過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這一切 只花了我0.53秒
不 不會的 我在心裡馬上這麼告訴我自己
如果硬幣剛好彈到洗手台的外圍 或許我還可以趁它以不成比例的角度彈出的同時
迅速的接住它
如果硬幣剛好筆直的向著排水孔落下 也很有可能因為彈到排水孔蓋其他完整的地方
馬上以反方向反彈 在空中旋轉3600度後落回地面
蔣公那一面依舊會朝上然後對著你微笑 畢竟孔蓋並沒有裂得那麼大
無論如何 如果要剛好不偏不倚地掉進孔蓋破開的那一角裡 我想 這或然率低過零啊
但世事就是這麼令人難以預期
那枚銅幣 就這樣直直的掉進排水孔蓋的大縫裡 ”匡啷”一聲卡住 然後順勢的滑進去
完全沒有露出多餘的空隙 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就像跳水健將郭晶晶 在奧運爭奪金牌時 從跳水版猛力往上一蹬的同時
在空中漂亮的旋轉4圈半 然後流暢的滑進水面下
而我當時的反應 也跟對岸守在電視機前的那10幾億同胞們一樣
在看到硬幣落入排水孔的同時 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我瘋狂跪在排水孔前 拿起孔蓋 意圖收尋掉落的10元
浴室昏暗的燈光 靜靜的照著我的後腦杓
此時在我的心中
彷彿演奏起了信樂團的那首”假如” 深深的 訴盡了我的懊悔與無奈
彷彿 可以聽到後面有個人 對著身旁的瘸子說道：
”看到沒有？如果他會少林寺的鬼影擒拿手的話，就不會讓10元掉下去啦！”
怎麼辦？如果你是個男人 就該想想應該怎麼辦
上帝給我們這雙手 給我們這個腦袋 是要用來解決問題的 而不是無意義的豪洨
就在此時 我卻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 通樂的廣告
想起那個用電腦動畫作出來的排水管剖面圖 心裡又不禁涼了半截
看著深不見底 黑黑的排水管 我要怎麼拿到我的10元？
如果 我使出失傳已久的吸盤章魚嘴 試圖將10元吸出來
會不會連排水孔裡的蜈蚣與蚯蚓 也一併吸出？
如果 我模仿魯夫使用橡膠槍把10元拿出來
排水孔的口徑 能容納我的手臂嗎？
如果 我學犽羽獠使用”膨脹能力”向下探索
即使我搆到了 但 我要怎麼把硬幣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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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分隔線）
良久
我依舊呆呆地半跪在排水口前
臉上的表情 就像被野原新之助的象鼻打到而臉色發白的風間徹一樣
道盡了數不清的落寞與哀愁
良久
我還是提不勁來
我在等什麼？
難道 我依舊天真的希望
此時後面會出現一位我的麻吉 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充滿義氣的對著我說
”別這樣！看開點！不過是一個10元嘛！
走走走 咱們今夜好好的去喝一杯 我再介紹一個更好的10元給你！”
我靜靜的 不發一語
想起就在1分鐘前發生的一切
想起那在空中翻轉時 偶然面對著我的 蔣公的臉
那笑容是多麼的溫柔 彷彿在告訴著我
”對不起 你是個好人 但我們終究不能在一起的”似的
這一切 就好似造夢一般
文學家說過
”遇見你 是我這一生最美麗的錯誤”
歌星黃乙玲也曾經唱過
”那賣知影會變這款 當初不如甭熟識 ”
原來 偉大的先驅們 早已預知了今天的這場邂逅
早已體會了人世間最淒涼的生離死別 偉大 真是太偉大了啊
唉 10元 我的10元
原來 若干年前排水孔蓋所造成的瑕疵
竟會成為若干年後 一枚10元的離我而去
難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效應？我真是猜不透你啊
唉
別了
忘了吧
我的10元
就讓它去吧
沒什麼大不了
只不過是個10元
記得好好用功唸書
今後努力成為人上人
賺回好幾個他媽的10元
還要買個完整的孔蓋
以免將來悲劇重演
再見了我的10元
我會懷念你的
我並不難過
一點都不
相信我
真的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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